中国投资菲律宾可再生能源

今年1月，9家中国能源企业承诺投资近140亿美元开发菲律宾的可再生能源。这些企业主要表达了对太阳能和海上风电的兴趣，但也对水电、地热和生物质有意。这些企业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国最大的核电生产商——中国广核集团。

菲律宾国内的能源专家虽然对这些投资表示欢迎，但也对小马科斯总统领导的政府将如何确保项目成功表示担忧。

在前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尔特执政期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承诺在“一带一路”倡议下支持菲律宾基础设施建设，但进展有限。 2016年，杜特尔特从北京访问归来，与中国达成了包括基础设施项目在内的价值 240亿美元的协议，但迄今为止，竣工的只有位于马尼拉的两座大坝和两座桥梁。

可再生能源的挑战

2008年，菲律宾通过了《可再生能源法》，试图从化石燃料转向可再生能源。但煤炭仍在能源结构中占据主导地位。

菲律宾能源部2022年10月的数据显示，煤炭仍然占电力生产的42%，而可再生能源占29.3%。其中，水力发电占13.6%，其次是地热发电（7.0%）、太阳能发电（5.4%）、生物质发电（1.8%）和风能发电（1.6%）。

该国尚未制定碳中和目标，但计划到2040年将可再生能源的份额提高到50%。2021年，其可再生能源发电装机容量为 27吉瓦。为了实现2040年的目标，就需要额外增加52吉瓦的发电能力。

菲律宾气候正义运动（Philippine Movement for Climate Justice）是一个由150个旨在推动气候正义的网络组成的联盟。该联盟国家协调员伊恩•里维拉（Ian Rivera）表示，由于《可再生能源法》下的机制迟迟得不到落实，导致能源系统中可再生能源的占比无法得到提高。他说：“单是取得可再生能源项目许可证就能花上两到五年的时间。从要求严、利率高的银行获得融资承诺也是一项挑战。”

欢迎投资

目前为止，菲律宾政府尚未就中国企业1月份的承诺发表进一步的声明。

然而，能源部助理部长梅兰妮•卡朋科（Mylene Capongcol）告诉中外对话，该部正在尽最大努力确保这些承诺转化为实际的基础设施。

2022年11月，菲律宾能源部修订了《可再生能源法》，允许外资企业100%持股可再生能源项目，因此跨国公司将更多地参与该行业。

卡朋科解释道：“能源部发布了市场开发支持项目（Market Development Support Facilities）或政策，以引导外国投资者进行投资。”她以可再生能源投资组合标准（Renewable Portfolio Standards）为例，该标准要求公用事业公司销售的电力中至少有1%来自可再生能源。

政策智库气候与可持续城市研究所（Institute for Climate and Sustainable Cities）执行主任安吉洛•凯罗斯·德拉·克鲁兹（Angelo Kairos Dela Cruz）表示，菲律宾必须在吸引发展可再生能源所需的外国直接投资方面取得进展。

克鲁兹说：“菲律宾连续几年频繁出现电力供应不足的问题，需要立即解决，可再生能源是解决方案之一。”他补充道：“其中就包括欢迎那些会将可再生能源快速纳入发电组合，从而能够帮助建立一个更经济、可靠和安全的电力系统的开发商参与进来。”

政府的作用不是等待投资，而是积极主动地为投资扫清障碍。显然，投资者觉得政府的信号和政策并不明确。菲洛梅诺•斯塔•安娜, 智库“经济改革行动”联合创始人

根据能源部与中外对话会分享的数据，目前有七个中国投资的可再生能源项目正在开发中，还有一个项目处于前期开发阶段。这些项目包括总装机容量274兆瓦的五个水电项目、总装机180兆瓦的两个风电场和一个88兆瓦的太阳能项目。它们分别位于菲律宾北部的伊富高省（Ifugao）、北伊罗戈省（Ilocos Norte）和南伊罗戈省（Ilocos Sur），以及米沙鄢地区（Visayas）的阿克兰省（Aklan）。

菲律宾气候正义运动的伊恩•里维拉说：“我们欢迎中国的这些投资，因为它们可以为扩大可再生能源转型提供必要的资金。”

与此同时，智库“经济改革行动”（Action for Economic Reforms）的联合创始人兼协调员菲洛梅诺•斯塔•安娜（Filomeno Sta. Ana）警告说，截至目前中国企业只是承诺会投资。

斯塔•安娜说：“任何投资者，无论国籍，都希望政策具有确定性，而这一点很可能正是菲律宾所欠缺的。政府的作用不是等待投资，而是积极主动地为投资扫清障碍。显然，投资者觉得政府的信号和政策并不明确。”

过去的中国投资

智库IBON基金会的执行主编罗斯布•古兹曼（Rosb Guzman）对中国在菲律宾的投资表示怀疑。她说，以前的项目通常附带苛刻的条件，比如卡里瓦大坝（Kaliwa Dam）和赤口河（Chico River）灌溉项目。尽管对这些项目的合宪性进行了多次调查，但卡利瓦大坝目前已完工22%，赤口河项目也已启动。

IBON基金会 2019年的一份新闻稿透露，杜特尔特政府与中国签署了不平衡的贷款合同，以资源和国有资产作为贷款违约的抵押品。2022年，有人发起请愿，要求宣布贷款违宪，但这一要求被菲律宾最高法院驳回。

司法部已裁定外国资本100%持有可再生能源项目符合宪法，但古兹曼认为，这可能意味着项目的设计不会造福当地人民。

古兹曼说：“中国要求其出资的项目只使用中国承包商，而且所使用的中国劳动力之多超过了（菲律宾）与日本的合作经验。中国的贷款超出了菲律宾法律的范围，受中国法律管辖。”

她说，菲律宾取代化石燃料的潜力巨大，但它必须警惕全球大国以环保为借口垄断这些能源，避免造成最终生产的电力菲律宾人仍然负担不起的局面。她还提到了，在中美两个经济超级大国关系日益紧张、竞争日渐激烈的背景下，来自两国的投资，包括清洁能源超级大国的融资，所带来的机遇和挑战。

她说：“小马科斯政府可以利用中美能源竞争为自己谋利，要求外国直接投资为国内经济带来最大利益。然而，它似乎只是对两者卑躬屈膝，仍然痴迷于其外国直接投资主导的发展模式。”

她最后说：“中国的投资会兑现吗？更紧要的问题是，菲律宾会获得最大的利益吗？但这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